一零一号随便找个理由支开小男孩,叫小冢由纪独自走到室内的另一边要求密谈,小冢由纪没有回话,按照一零一号的意思和她走到相对的角落里,墙壁上有一扇高到踮起脚尖也触摸不到的小窗户,一零一号看着窗户的眼神充满孤独的意味,小冢由纪很难理解一个年纪尚小的小女孩为什么会变现得这么成熟。
“你相信命运吗?”一零一号忧伤的说,“从我们出生起开始,被称作命运的巨轮开始启动,无情的碾压我们心里美好的幻想,面对命运我们显得是这样渺小,无能为力,我们只能等待命运的巨轮压碎我们的身体,包括身上的每一寸骨骼。”
“将发生在自己身上所有不公平的事归结为命运不觉得太牵强吗。”
小冢由纪一同看向窗外,只是两个人怀着不同的心情。
小冢由纪接着说:“我们拥有可以拥有的,为什么要去追逐那些看上去虚无缥缈的东西,以前我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现在我知道了。”
“人类把这种情感称之为满足。”一零一号淡淡的说,“人类的情感非常复杂,甚至有的情感我无法理解,所谓的亲情、友情、爱情不过是大脑一系列的化学反应,也就是说人类在乎的事物、在乎的人,真的是出于自己的本意吗?”
“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
“一个问题的答案无非‘是’或‘否’,说出一个字很难?”
小冢由纪想要抚摸一零一号的头,想了想后没有这么做,一零一号应该不会喜欢别人碰她。真是一个奇怪的孩子,一直说着其他人根本不会问出的问题,这些问题没有既定的答案,每个人心里对这些问题都有不同的理解。
最后小冢由纪选择沉默,她不能把自己的思想强加到一零一号的身上。
“他是个笨蛋。”
“他指的是那个小男孩?”小冢由纪不确定她说的是谁。
“没错,他的精神是这个世界上最强的,但他不会掌控那些力量,他需要一个导师,这样他才会真正的成长起来。”
小冢由纪蹲下来使得高度与小女孩近乎平行。
“我看得出来你很厉害,做他的导师应该没有问题才对。”
“可是他说过要保护我。”
小冢由纪明白了,一零一号对小男孩的那份心意,原来如此啊。
“刚见到你的时候我骗了你,我们脚下根本没有我所说的地下实验室,地下全是冻土哪怕是现在最强力的钻地设备也无法突破冻土层,其实我说的逃离这片极北之地另有办法,需要他帮帮我们。”
“这么说我在卡拉肖克号甲板上看到你们不是幻觉?”菊一泽说。
菊一泽右侧身体紧贴墙壁,短短一段距离费上不少时间才能挪到小冢由纪所在的位置,他的右手自然下垂依旧感觉不到一丝知觉,现在的他还是觉得非常劳累,这种劳累不是睡一觉能够解决的。
“可以说是幻觉又不是幻觉。”
一零一号做出解释。
菊一泽愈发觉得事情开始向有趣的方向发展了。
当小冢由纪的目光落到他的身上时,第一反应是惊讶,连菊一泽自己都没有察觉到,他原本漆黑的头发过半花白,脸上的皱纹显而易见。十分钟不到的时间内菊一泽像换了个人似的,这叫小冢由纪怎么敢相信。
小冢由纪指着菊一泽的头发说:“你的头……头发白了。”
“我知道。”
菊一泽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身体上发生变化在他的意料之中,影劫撕扯下他手掌上一块肉不久他就感觉到身体的异样,果然还是没能逃过影劫带来的伤害,或许他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谁知道呢。
“怎么会变成这样,使用念刃负荷只会令人陷入昏迷,不可能对身体产生这样的副作用,为什么会这样!?”
一零一号插话打断菊一泽和小冢由纪的对话
“比起他身上产生的变化更应该在意的难道不是离开极北之地的办法吗,你们不是很想知道怎么离开?”
“对,你说得对。”
菊一泽不想说出真正的原因,他想岔开话题,只有转移小冢由纪的注意力才不会暴露手上的伤。然而菊一泽是错的,小冢由纪目光一扫就看到他手上的撕裂的一片伤口,手上大面积的伤根本不能隐藏。
“你的伤口,被那些老鼠咬的?”
“是。”菊一泽也不否认。
可是知道是影劫造成菊一泽身体产生变化又有什么用,小冢由纪没有逆转这种变化的能力,说不定连研究所里的科学家也不知道怎么逆转这种变化。
“你们是打算继续聊这些烂话还是听我说。”一零一号不耐烦的说。
“听你的。”菊一泽和小冢由纪异口同声地说。
与此同时,卡拉肖克号上的枪炮声一阵盖过一阵。
如果在半空观看卡拉肖克号发射出的火炮会看到一个又一个火圈,像是无数人围聚在一起,升起篝火准备渡过一个愉快又难望的夜晚,可惜火光转瞬即逝,火光的产生伴随着巨大的响声。
老鹰背靠甲板上的护栏半蹲着为手里的火枪填装火药,分明身处寒冷的极北之地,现在老鹰却觉得惹得不得了,不是热血沸腾的感觉,纯粹是感觉到热,多亏身上棉衣的吸汗能力很不错。
老鹰探出头望向研究所方向。
大约半个小时前老鹰亲眼看见守门的两个士兵被黑影划破喉咙,老鹰不知道那是名叫影劫的生物兵器,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那些黑影靠近,黑色在雪白的地面映衬下特别明显。
击毙第一只影劫后老鹰以为解决了麻烦,谁料到黑压压的一片如海浪拍打堤岸一样袭来,老鹰毫不犹豫的下令全舰开火。
“那些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打也打不完,那些高墙现在变成了摆设,里面的士兵到哪去了。”老鹰对着身旁的大副说,“我猜那里面的人估计全完了,封闭仓全部遭到破坏这艘卡拉肖克号就是一堆废铁,我们还有多少弹药?”
“火炮还有两箱,按照现在的射击速度余下的子弹撑不过二十分钟,那些黑影的数量实在是太多。”
“但愿我们的弹药打完前能清理完这些怪物。”
老鹰直起身子对准一片黑潮打出火枪里的钢珠,面对一片黑潮不需要瞄准都能随便打中目标。
只能单发的火枪最大的缺陷就是在敌人过多的情况下不能提供足够的火力支持,要是手头的火枪能够连发说不定可以突破远处那片黑潮。
老鹰知道失去卡拉肖克号的动力他们离不开这片极北之地,他们最后都会死,可是人就是这样,死亡即将来临时明知自己会死还是会继续抗争,似乎拼一拼绝对的死亡会变更为概率事件。
老鹰继续往火枪里填装火药。
“这样下去肯定不行。”老鹰说道。
这样下去确实不行,大副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他们无处可去。
装填好火药后老鹰没有立即扣动扳机,而是将枪口对准大副的眉心。
“你不要怪我,卡拉肖克号上储存的食物足够很多人吃三个月,但是留下太多人不安全,只要我撑过三个月帝国一定会派出第二艘战舰过来,可以活下去的人有限,我需要活下去,我有妻子和儿子。”
“等……等等……”
大副一个踉跄摔倒在甲板上,双手胡乱的挥动。
“不、不、不要杀我,那些食物足够上百人吃三个月,没必要杀死我。”
“你是没有见过一个人精神崩溃后会做出多可怕的事,可是我见过。”
老鹰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钢珠洞穿大副的脑袋。
扣动扳机后老鹰见到令他感到绝望的一幕,一头巨型虎鲸突破坚实海冰,即便是卡拉肖克号这样的钢铁怪兽突破那些坚冰也很困难,老鹰看见虎鲸背上坐着的两个小孩子还有菊一泽,甚至多了一个女人。
为什么会这样?
老鹰仰天哈哈大笑,他天真的以为菊一泽和他做的是个公平交易,菊一泽需要卡拉肖克号进行撤离,以为自己掌握有主动权,原来他在菊一泽的计划里不过是个连棋子都不如的小角色设定。
老鹰抬起枪口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心里想着他的妻子和孩子的模样,流着泪扣动扳机。
没有建筑阻隔声音,枪声可以传递很远,坐在虎鲸背上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听到枪声,不过没有人会去在意这个枪声,卡拉肖克号上士兵的生死本来就与他们无关。
小冢由纪激动的说:“没想到我们还能活着离开极北之地!”
小男孩难以置信的抓了抓身下虎鲸的身体,小男孩心里更激动,这是他召唤来的虎鲸,这是他的能力,原来他这么强,今天小男孩第一次知道自己有这样的能力。
“小朋友你有名字吗?”菊一泽询问小男孩。
小男孩摇摇头。
“不如我给你取个名字吧,上杉这个姓怎么样?”
“上杉!?这个名字蛮好听的,我很喜欢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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